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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兰素史克行贿案终结 15元药品来华卖207元(2)

招数1“转移定价”

同一药品中国内地出厂价是韩国七倍

新康泰克、芬必得、贺普丁……提起GSKCI旗下的“明星”药品,中国老百姓十分熟悉;它们在中国高昂的定价,也令人印象深刻。

记者从有关方面获得的一份2012年5月GSK《专利药品(含专利过期药品)境外市场价格填报表》中,清晰地反映了这一点。

以知名药品贺普丁为例,在中国的出厂价是142元人民币,而在韩国只有18元,在加拿大不到26元,在英国不到30元,在德国、日本及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,其出厂价也远远低于中国内地。这并非个例。GSK的另一种药品贺维力也呈现同样的情况:相较于日本的103.5元和中国香港的59.92元,它在中国内地的出厂价高达182元。

GSKCI的药品价格为何如此之高?价格又是如何确定的?

多名涉案的GSKCI高管供述,新药进口到中国前,大多冠以海外原研药名义,在药品进口前通过转移定价的方式,增高药品报关价格,将巨额利润预提在境外。

犯罪嫌疑人、GSKCI原副总裁兼疫苗部总经理陈洪波说,这是跨国公司实现利润最大化的一种主要方法。在原产国分公司把要赚的利润确定好,把确定后的(原产国)零售价作为销往另一个国家分公司的成本价。在这个基础上,再实行一套价格策略,确保在另一个国家能够盈利。

“对GSKCI而言,除了进口成品药,还有一种方式是进口原料再加工。”陈洪波供述,西力欣的原料由GSK在塞浦路斯的分公司做,瓶装是在意大利分公司,从塞浦路斯到意大利进行一次价格转移;从意大利分公司到中国贴标签,再进行一次价格转移。多次价格转移之后,每个分公司都赚钱,总利润相当可观。

犯罪嫌疑人、GSKCI副总裁兼企业运营总经理梁宏在供述中称,GSKCI的这种做法不仅大幅提高进口药品价格、获取巨额利润,而且将应当在中国境内产生的大部分利润留在境外,达到少缴税的目的。

因此,GSKCI财务报表上的数据也就不难理解——2009年至2012年,公司主营业务收入约为39.78亿元、48.62亿元、55.29亿元、69.75亿元;而同期的营业利润约为1.09亿元、﹣0.47亿元、0.6亿元、﹣1.88亿元。

“值得注意的还有主营业务成本,与主营业务收入一样,也呈逐年猛增之势。”侦办GSKCI案件的专案组民警介绍,2009年至2012年,公司主营业务成本(进货成本)分别约为30.39亿元、37.13亿元、43.16亿元和50.3亿元,这其中就包含通过转移定价预留在境外的利润。

以贺普丁为例,2012年,贺普丁真实成本为15.7元,转移定价后到中国GSKCI工厂的口岸价是73元,GSKCI出厂价(不含税)为142元,经物价部门核准的最高零售价为207元。

除了通过“转移定价”把利润留在国外之外,GSKCI还在国内进行了另一次“价格转移”,其报关进口虚高价格的药品后,通过其设在中国的工厂加工包装出售给GSKCI。在这部分“价格转移”中,不仅实现了其中国工厂的利润,也通过GSKCI药品出厂价与GSKCI中国工厂出厂价中间的差价,预提了在中国的贿赂销售费用和目标利润。由此可见,把虚高价格的药品卖出去是GSKCI的最大目标,表面上看GSKCI微利或亏损,实际上卖得越多赚得越多。

招数2“黑金营销”

为让医生多开药借“讲课费”行贿

人们不禁要问,这些贵得离谱的药品怎么能打开中国市场,甚至坐上行业老大的位置?

李某是此次被移送审查起诉的46名疑犯之一。身为湖南某市级医院的肝病中心副主任医师的他,涉嫌非法收受GSKCI医药代表谭某送达的现金数万元以及GSKCI提供的免费旅游。

据李某供述,从2012年3月起,GSKCI为刺激贺普丁的销量,每开出一盒给他20元,每增加一名病例入组(给一名新病人开贺普丁)给他100元。他每月可以开出150到200盒,增加5到8名病例。而谭某在每次按月送钱的同时,还会递上一张“讲课单”让他签字,言明这是“讲课费”。

“我一年分12次支付讲课费。实际上,李某总共只讲了两三次课,其他大部分都是虚构的。”谭某供述。“讲课单是我按照公司发的模板打印出来的。这些钱要以讲课费的名义在公司报销。”

“有的医生回避赤裸裸的金钱交易,但希望提高自己的业内名声。这时,学术会议的作用就体现出来。”另一名涉案的GSKCI医药代表王某说,邀请医生参加会议的费用由公司支付,礼品由公司提供,会后的旅游也由公司埋单。她的上级主管曾经明示:“认钱就给钱,认学术就给学术机会!”

葛兰素史克中国公司人力资源部总监张国维称,GSKCI出现大量涉嫌商业贿赂行为是公司近年政策导向的必然现象。他供述称,以原GSKCI总经理马克锐2009年来华掌舵为分水岭,公司的经营理念和模式发生了重大转变。

张国维称,2009年,葛兰素史克全球总裁上任,对销售增长提出很高的要求,为此,总部向GSKCI派来实际控制人马克锐。马克锐到中国第一项任务就是转变政策,提出“销售为王”的口号。从利润为主变成销量为主,销售指标每年不断增加,以弥补美国、欧洲市场的大幅下降。

“没钱就别想提高销售增长。”张国维说,财务出身的马克锐向销售人员了解情况,他们反映用钱跟医生拉关系,销售才能增长。而GSK原来在这方面的资金较少,市场活动也不是跟销售挂钩,这样就不可能提高销量。马克锐了解这些信息后,马上研究制定新政策,把市场费用和销售挂钩。

原GSKCI疫苗部总监张继国也证实了这一说法。他说,不仅销售部门要一切以销售为主导,所有的部门也都要为销售提供支持。按照马克锐的要求,独立的市场部被分解到各销售部门,以学术推广为主的市场活动转变为与销售挂钩;陆续组建市场准入部、处方药医学部、多元化部和大客户团队辅助销售。

同为犯罪嫌疑人的人力资源部招聘总监郭建华感受更为明显:2008年基本维持在900-1000人的销售队伍,2009年突然开始加速“扩军”,每年招入数百到上千人不等,至今为止,销售人员总数已达5500人。

梁宏交代,在财务预算方面,医药代表每月有3000~5000元可以用在医生身上。“当然这是不够的,还可以申请更多费用,总的不超过药价一定比例。例如,肝炎业务部的比例是5%到8%。”

为了挖掘销售潜力,GSKCI还设定了上不封顶的超额销售奖金,以及“精英俱乐部”政策,俱乐部成员每年涨两次工资,可以得到更多奖金和出国旅游;反之,如果完不成销售指标,则面临着被解雇或无法升迁的命运。

张国维称,如果员工不那么做,就没有办法完成指标拿不到奖金,甚至有可能导致失去工作。

“这对一线销售人员的影响力和诱惑力非常大,导向作用是非常强的。”梁宏估算,GSKCI为打开销路投入的行贿费用占到药价的30%,每年的总金额高达数亿元人民币。这也换来丰厚回报,2009年到2012年,GSKCI的销售收入从39亿元增长到近70亿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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